总顾问: 李亚先
主 编: 贾共云 刘 珂
编 辑: 刘 琳(墨焰文学社成员)
参与人员:刘依丹 吴宇昂 马佳慧 赵颂歌 马 聪 吴 强 何锦华 赵静毅 刘嘉华 赵岚霄
出版单位:新乡市一中团委、学生处
出版发行:新乡市一中墨焰文学社
印 刷:李俊德 陈艺文
前言
相 忘 · 以 沫
我们如鱼,搁浅在沙滩上,幸运的凑在一起,不幸的独自翻着眼白,浪潮来临之前,唯有忍耐呼啸在饥渴的天空上。
可笑我们不是鱼,我们的苦难要多得多,生,老,病,死,怨憎恨,爱别离,求不得,人之七苦,如甘如露,淅淅淋下,缓缓浇灌着探向云顶的豆藤,可最后有多少人能逃出生天?
现实不是童话,我们也没有能轻易斩断豆藤的斧子,我们能做到的很少,我们能做到的却很多,就像相忘与以沫。
逆境来袭,幸运的自有天佑,聪明的顺流逐利,豁达的一笑而过,就连愚笨的也能不知不觉,痴性如我辈,不肯放手却又心有余而力不及者,只好用白色的眼睛瞪着苍天百日下的云,做一场“去腮生翼扶摇上,踏乱重云逐九天”的的梦。
痛苦如斯,不若相忘,忘记曾经的快乐吧,忘记酸涩的无力吧,忘记相濡以沫的同伴吧,忘记浪潮来临之日的欢喜吧,忘掉一切,自由自在的忘于江湖。
多美好啊,仿佛一切都只是场梦,一觉醒来,现世安稳,岁月静好。
我做不到!这便是事实,虽然很无奈但却毋庸置疑。
我也不愿做到!因为我相信我能把这些随着情绪上下翻滚,浮起沉落的海中碎石拼成一座蓬莱岛。
一座海天尽头的遗岛。
一座独与天地同遨游的仙岛。
一座独属我一人的无端涯之岛。
到那时,我要从万花深处信步走来,于夜幕下披散长发坐于岸上,吹响手中的一只箫。
箫声起时,温润的华光充斥天地,漫天星斗欲与争辉;东南西北列布着残缺的日影,四块光斑围着的是大的出奇的月;潮水也随之上涨,在我面前悄悄开裂,浩浩天风撕散岛上散不的大雾,取而代之的是天幕般的极光,划落到身后的岛上。
我的箫声连天地也变了颜色。
南溟的鲲鹏为之所惑,扶摇而上,寻向箫的源头,却怎么也找不到;九幽的烛阴半睁着眼,好想看一看吹箫的人,但撑不下莫大的困意,以至怎么也看不清。
数百丈的尨鱦从海中探出了身子,跳起了奇怪的舞蹈,合起舒张的鳞甲暗藏着节拍,天下落下的雷霆足足有十围那么粗,闪逝忽现,千姿云诡,是龙与蛇的狂舞。
苍蓝的植物从海底深渊而来,劈波斩浪,一息千里,在海面上撑起古朴的横枝,为远道而来的凰鸟所落脚。栖身于梧桐上的凤者仰天啸鸣,挟岛上群鸟去迎接他的伴侣,在只有一曲之命的神木上相会。
我相信我终将构建出如此瑰丽的世界,不论日时几何,我都愿苦苦等待,这是我的理由,一样无法忘却但又不愿忘却的你们,也自有其理由,正是这理由压下了澎湃的心潮,在心底形成莫测的涡流。
直到某个契机的出现,如撕破云层的阳光唤醒大地,沉寂的情绪纷纷苏醒。
它们静默的太久了,以至一醒来便地震,海啸由内而外带来莫大的震动,从心底跃出,一路宣泄,肆无忌惮,咔咔作响,连骨骼都炙热难耐,连肌肤也寸寸冰寒。
在此刻,冰与火的温度混杂在笔尖,各类情绪蠢蠢欲动,随着流淌的墨痕,在纸上转;倾慕,好奇,不满,妄想,违逆,愤慨,暗潮之下,唯有思绪巍然不动,任狂流击打,打出一支乐谱!铁琵琶与红牙板,摇滚乐与钢琴曲,无论用什么,奏鸣声都将上际于天下播于地;这,是我们的纵横,我们的抱负,我们的得意,我们的悲怆;我们的身影亦将封存其中,伴着幽幽墨香,袅袅散开。
人需要孤独,孤独的时候精神会还你一个真实的自我。
而创作,则是一个孤独的过程,在路上我们只能孤身独涉。
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在归处高声吟唱,求许知己,求许慰快。
互相分享思绪化成的文,如鱼般以沫。这也是墨焰创立的初衷吧;我想,来看看那离开的,和他们的留下的吧。
第一刊早就找不到了,连名字都没有;却被我们慰以无名之春,取春一般后势大好之意。
第二刊,排版略显稚嫩,但遮不住的文华中,透出他们的峥嵘;对了,名字叫“淋夏”,墨雨如夏雨般淋漓而下,至情尽意。
第三刊,叫“韵秋”,是他们离开前的作品,行文流畅,字字句句都透着秋的残,秋的收,透着回忆与惜缘的韵味。
现在,我们在此补上一记终笔,四季之末,蜇之璞冬,喻璞石之玉与冬蜇中的生机。
目录
初冬雪韵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1
短诗两首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2
豫之山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3
寄风思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5
来不及说遗忘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16
鹧鸪天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18
没有调频的收音机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24
要你们定性?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33
牙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35
白天不懂夜的黑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38
初冬雪韵
刘依丹
还没有到深冬,天空就飘起了雪花,而且是鹅毛大雪。
那天,同学们还在上课,快下课时,有同学就喊道:“快看窗外,下雪了!”我往窗外望去,果然下起了大雪。
下课了,同学们一拥跑出教室,有下楼玩的,也有在楼上看的。我站在走廊看着这美丽的雪景。我抬头向天上看,那一片片雪花从天上落下,仿佛这不是在下雪,而是在下棉花。“呼呼”的风在空中吹这,那一片片“鹅毛”又变成了一只只洁白的蝴蝶,一个个晶莹的小精灵,在空中舞动着身子,跳着婀娜多姿的舞蹈。她们随着风,在空中旋转着,翩翩起舞着。
雪愈下愈大。不一会,落光了叶子的树上,覆盖了一层银白色的雪。路边,也都渐渐有了积雪。同学们高兴地在楼下玩着,闹着。我跟着同学去了小水池那。那的雪可以说是来势汹汹。那是个通风的地方,风一吹,雪就热情地往你身上扑。
纷飞的雪,宛如在风中跳舞的雪精灵,她跳着,翻旋着,在银装素裹的大地上,唱着只属于她的冬之歌!虽然雪渐渐停了,但她带给同学们的欢乐,却在校园里蔓延,蔓延……
豫之山
吴强
河南,古称豫州,地处中原,北接燕赵,南抵江淮,东近齐鲁,西屏关中,自古便是家必争之地。这里的山当然是有自己的一种气韵的。
携着关中彪悍的民风的行客,莽然地,自那崇山峻岭间的潼关闯出,沿浊浪翻滚黄河而行,一路上皆是连绵不断的山川,和突兀顶天的山峰,看得叫人心惊。直至过了洛阳,踏上豫东平原才可长舒一口气。在震栗中回味一下,才恍然明白那“峰峦如聚,波涛如怒,山河表里潼关路”是怎样一回事。而能给人以如此体验的,正是豫西的山。豫西的山之所以能给人以如此独特的感受,是因为它的姿态繁多,且各具特色。而这又是源于他特殊的组成。豫西群山主要由北部的太行山脉与南部的秦岭余脉一伏牛山组成。太行山脉总体呈中凹态势,在山西娘子关附近下凹,所以入豫的太行山脉,虽近末端但仍不减雄壮。一个个山峰如刀劈斧削般立在群山中,就像一首交响曲突然飞出几个高音符一样,似是有些不协调,但这“观山惊心”的效果正是豫西的山的一大特色。
秦岭余脉一伏牛山与太行山以河为界,相持争锋。与太行山那苍莽的黄土高原景象不同的是,秦岭位于我国800毫米等降水量线上,气候较之北方更湿润些。自然是林木鸟兽更多,景观更为丰富。大片大片的森林覆盖其上,树多且密,藤萝摇曳,参差披拂,远眺如一整块厚实的绿毡。这样的景色与北岸那一望无际的黄土原形成强烈的对比。神游太虚,一位艄公在这黄与绿之间,日复一日地同汹涌的大河搏斗。远处的那只将归巢的金乌发出的红光,将老艄公瘦削的身形覆上了浓重的阴影。此情境真是令人体味颇深。这或许就是豫西的山沉淀了悠久的秦汉文化后所形成的山的精神吧。
豫之山除了已讲的壮阔险气,还更有着一份小家灵秀,而后者便是豫东的山的景象。豫东是平原,没有豫西那比肩联袂的山川,只有几座不高的山散落其间。但因其邻近我的家乡,所以数游之中,也寻出了几分趣味。
对于我这种生于长于平原的人来说,豫东的山已是够高了。离开喧嚣的城市,驶过僻静的乡村,不经意间就来到了掩映在晨雾中的山前。觅一条路进山,七拐八转之后,身边的景色就与之前完全不同了。再一连提着心胆上他几个陡坡,惊恐之余便会发现已穿过云层,跃得老高了。左窗外是云雾迷茫的万丈深渊,右窗外是劈得笔直的峭壁,此间方知自然之大,人类之小。山路旁有潺潺溪水流过,山雨后,水深亦可栖鱼。而山中之花木更不用说,无人约束,他们自由茂盛地生长着。那树枝叩击车顶的清越之声不绝于耳。始知主席“到处莺歌燕舞,更有潺潺流水,高路入云端”的诗句不虚呀。
豫东,豫西,一省两景致,两胜美。若说豫西的山因有内涵,有文化而美得深沉,那豫东的山则美得更自然更纯粹。豫之山所表现的不仅是河南的自然景观,更体现了河南那种生于自然,长于文化,历经岁月积淀而形成的尊重传统,兼容包并,不断创新的精神。这是中原的精神,中原人的精神。
寄风思
家国两茫茫,诗酒佯狂。
长安西望路漫漫,吟到恩仇心事涌。
愁上眉端。
何处觅红颜?金楼歌残。
伤心剑底起波澜,直是情天长有恨。
天上人间。
——梁羽生【一】
“报——报告将军,东溟国贼兵偷袭我军营西侧,西粮仓失火,现已将人生擒。”
“将人带上!”
“是,将军。”
不久,一个瘦弱的士兵被带了上来。我瞪大了眼睛,“只有一人?”“不,还有。虞将军,出来吧,还要躲到什么时候?”
“哈哈,沈将军果然聪明至极。”突然,一个身影从营帐外闪了进来。
虞九止,东溟国的傲天将军,年方二十八,剑眉星目,周身散发出落拓不羁的气息。他走我和沈逸军身前,看向我,说:“你就是沈将军的表妹吧,啧啧,果然与众不同,不在闺阁里好好呆着,怎么……”一把短剑架在了他脖子上,我哼了一声,“做女红云影可不会,可是云影会杀人。”我无#地向他眨了眨眼。“云破月来花弄影。云影,好名字!”他手一翻,抽走了我手中的剑,“基础还不错,可是不懂得变通之道。”
“好了,虞将军,布防图不在我这儿,你若还不走,我保不准不会念及以往同门师兄弟情分。”“呵呵,逸君,你怎么知道我只是来劫布防图呢?既然找不到,不如……”他一把拖起我,用剑抵着我,冲出营帐,随手抢来一匹马,拽着我飞驰而走。而我只能看到众多士兵互相干瞪着眼不知所然,和我那温和如玉的表哥惧怕的神情……
【二】
“你的目的达成了?假意取布防图,目标是我。只因我是我们北辰国最受宠的郡主,连皇帝都百般迁就?!”“呵呵……果然与众不同……够镇定!”我瞥了他一眼,扭扭身子,两人同乘一骑真不好受!
正说着就到了深树林,我觉得有点不对劲。“嗖——嗖——”一排排利箭从天而降。我和他对视一眼,竟颇有默契地挥出长剑,每人一边抵挡着。
终于,冲出箭雨的重围,他高深莫测地看了我一眼:“你的功夫不比我差。你在逸君面前都隐藏自己的实力?他可是你表哥。”我低下了头。
是的,我确实在隐藏自己,十三岁那年进了一次宫,偶然听到皇上对皇后娘娘说什么一定要对云影好,不然……
虽然只听到了一句,可我觉得这里面一定大有文章!我顿时想到了我一个小小的郡主,居然这么受宠,一定是有原因的。于是,从那天起,我选择了隐藏自己。包括这次,我并不是打不过虞九止,只是……不由自主地想跟他走。
正低头想着,突然耳边传来一声“小心!”我脑袋顿时清明起来。
又是箭雨!!!
当我们成功地躲开了一次又一次的袭击后,他再也忍不住了,说:“你仇家怎么那么多?!”我瞪向他:“这已经是你的地盘了,要有仇家也是你的仇家!”嘴上说着,脑中又转动起来,若是逸君哥哥想要救我,断不会如此狠心,难道这东溟国又有什么内斗?【三】
就这样,一路上躲躲杀杀,终于到了东溟国的营地。
进了营帐,我自顾自地倒了杯茶,坐下:“你准备以我要挟北辰国什么?”“哦?我可没说……”
“将军!将军!”一个小兵模样的冲了进来,“这是张副都统叛变的证据。”
虞九止面容一敛,收起证据:“传张副都统。”
我再一抬眼,那张副都统已经出现在我们面前。他一点也不慌张,轻蔑地看着虞九止:“虞将军,你都知道了吧。我只是北辰国插入你们军营的一颗棋子。”“那么,那年你在街头流浪,被李将军捡回家培养,也是假象?”
“哈哈……对!我正想着怎么混入你们大军,那个傻老头就看我天资聪慧,要收养我。这么好的机会,我怎能放过?”然后仰头一笑,突然口吐白沫,倒地。我掰开他的嘴,牙齿上还沾着些白粉。
“夹竹桃!”我惊呼。他早知自己难逃一劫,竟提前在牙齿里装上剧毒!
“相关人事都抓齐了吗?”他问那个小兵。
“是,将军,都在帐外。”
“云影,一起出去看看。”
我们踏出帐门,看到一席人被反捆着跪在地上。
……
“将军,将军,我们知道错了,饶了我们吧……”“将军,我家里还有老小,都得靠我军饷养活啊。”“将军,将军……”
他眯着眼看了一会儿,突然甩出一排柳叶飞刀,那些人顿时毙命!我虽已料到他们的结局,可还是禁不住一问:“太狠了吧?”“狠?!背叛过我的人,早晚会死在我手里!”“可是,张副都统已经死了……”“他死不足惜!你们知道他使我们东溟国两万五千士兵战死沙场,只因他的一个情报!!”
我默然。对于士兵来说,战场上没有胜利,胜利都是属于将军们的。属于士兵的,只是杀戮和死亡。
我慢慢朝着营帐走去,可是,春风递送他淡淡的声音,如影如形。
“断烟离绪,关心事,斜阳红隐霜村。半壶秋水荐黄花,香馔西风雨。纵玉勒、轻飞迅羽,凄凉谁吊荒台古。记醉踏南屏,彩扇咽寒蝉,倦梦不知蛮素。”
如此低吟,随风传来,带着轻浅难觉的唏嘘,怅惘入骨,连周遭徐暖的空气,都似因这年阕低回凄切的词,而秋生四起。
我听得心头一颤。他怎么可以在毫无顾忌地草菅人命之后,用这样好听的嗓音和寥落的怀念亡人?他怎可以?!
终于,我忍不住心间疑问,蓦然回首。
飞花似雪,阳关斜照的帐外,他伫立其间,修长,寂寞,脸色苍白得几近透明。眼角染着淡淡倦意,然而浓直的眉和挺直的鼻梁还有菲薄的唇,令他看上去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威仪。
他幽黯无边的眼里,始终,都平静无波。但那底下,却似有一股强大的漩流,想将人拉扯吞噬下去,永难挣脱……
也许,在某个时刻,他已走进了我的世界。
【四】
“九止,九止!!!”只见一个丰神俊朗的公子进了帐门,“咦,你帐里怎么藏着一个女人?”虞九止淡淡地说:“人质。”那公子挑了挑眼角:“哪有人质会这么悠闲?九止,你不会是……”“镜羽!”
镜羽!竟然是他?!东溟国的三皇子,可是,我怎么有种熟悉感……我蹙着眉。脑子好像有什么一闪而过,可总也抓不住。
这时,我突然注意到左镜羽脖子上的这块玉。这块玉——
“轰”地一声,脑中的那道墙刹时倒塌。这块玉!!我似乎明白了!
我冲出帐门:“虞九止,我不光欺瞒了他们,也欺瞒了你,我的功夫,你还差得远!”我跨上一匹马,飞驰而去。
【五】
……
到了北辰国都城门口,我牵着马向城门走去。“施主,请留步。”一个尼姑缓缓走向我,“施主,可否听贫尼说几句?”
“好。”
“过去与未来,及以今现在。无所借众生,不归无常者。一切有为法,皆悉归无常。恩爱合和者,归根于别离。”
因为急着要走,所以没有想太多,便朝着那老尼点了点头,就牵着马离开了。
……
“云,影。”
我一扭头,一个面色阴戾的男人站在我的身后。我看着他,只见他突然翻出一把剑,那剑锋锐坚硬,闪烁着清冽的寒光,刺向我。
我手腕一抖,剑招幻化出无双景致,飘飞的衣袂带着暗暗冷香,“嘶——”轻微的裂帛之声亦随即响起。那人只觉心口一凉,心里一惊,忙垂首看去,发现前襟已破。如影随形般的鬼魅软剑全数削去,露出大片心窝。而我平伸的剑尖上则挑着一块青玉令牌。
在他惊恐的注视下,我轻拧手腕,软剑一卷,将令牌抛在半空,伸出负在背后的手,接过了玉牌,执在手中。看了一眼,一字字读到:
“大、内、东、官。”
我微微一笑,果然,一切如我所料。只是,我宁可自己错了。
而那人的额上,此时已冒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。实在太可怕了!眼前这个女人实在太可怕了!刚才,她的剑,无处不在似月光,如影随形如阴魂,他完全被她给困住了。如果她在削去了他的衣襟的时候,用剑尖挑走的不是他胸前藏着的玉牌,而是往里那么一送一剜,取出来的就是他的心脏。此时的他就是死尸一具了。
我默然望着他,将手中的玉牌甩到他怀里,像下定决心般,头也不回地奔向皇宫……
【六】
我轻车熟路地穿梭在宫中,完全没有注意到窗后的一双眼睛。
到了未央宫,踏上台阶走向殿去。突然觉得气氛有些诡异,竟没有一个侍婢!还没来得及细想,突然脚下一空,失重地向下坠着……
睁开眼睛,向两处张望,是个和未央主殿一样大的屋子。只有几支蜡烛静静地燃烧。
地牢。
“嗒,嗒,嗒,嗒……”有人来了!我全身紧绷,回头一看,是个小厮。他手里端着一碗水,示意让我喝下。我没有动。他见我不信他,便喝了一口。于是,我接过碗,顺着他的唇刚碰过的地方喝了下去,生怕这碗壁上有毒!
喝完了水,他接过碗准备离开。
“等等!”我试着和他说话,“我要被……关多久,才能见到你们主子?”他指了指自己的喉咙。
哑奴!!竟是哑奴!!
哑奴是死士的一种,只不过比死士更悲惨,他们的喉咙在幼时就已被完全割除。若是舌头没了,还能咿呀咿呀地发出声音,可是哑奴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【七】
……
我已经不知道在这个晴无天日的地牢呆了多长时间,也懒得去想了。既来之,则安之。有时候闷了,就自己给自己唱首歌。
这天正唱着,突然听到了一声“好!”我背着他,说:“皇上您来了,我可是等了您好久呢。”“哈哈,难道你还这么悠闲。”“悠闲?对啊,你每天让哑奴端给我的饭不就下了化功散?!我现在就是一普通女子,悠闲如何?不悠闲又如何?”
“普通女子?我看不是吧,既然你来到这,就已经明白了自己的身份。”
“不错。”我缓缓扭过头来,望着他,“东溟公主左镜月参加陛下。”我继续说:“镜月在哥哥脖子中发现一块玉,这块玉上面刻着一个‘月’字。而十三岁那年进宫,我看到了同样的玉佩,只是,上面刻了一个‘羽’字。再加上另一些事情,不难想到,我就是左镜月,您说呢?”
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:“十三岁,就开始处处留意,处处提防。你的城府可真不浅。”
“呵呵,那您又何尝不是呢,陛下?”
“所有人都知道,东溟和北辰一样水火不容,你还是个婴儿的时候,我在东溟的人将你调包,把你运到北辰,而你那个替代你的婴儿,早就奄奄一息了。我将你抚养长大,派人教你武功,兵术,就是想看东溟和北辰打起来后,你和你父亲对着干。然后,不管哪方取胜,我只要说出你的身世……”
“本来一切都计划好了,谁知突然杀出个虞九止,打破了你的计划,对吗?”我打断了他的话,“你知道我被虞九止劫走后,担心我会意外得知真相,便一路追杀,这又对吗?”
似乎所有的谜团都在我们的对话中解开了。
我又问:“为什么,现在不杀我?”
“你还有用,你不能死。”
“若是我自尽呢?”
“你不会的,你心中已有了牵挂,虞九止。”
我猛然抬起头,对上他那似笑非笑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眸,然后,缓缓垂目。
……
“嗒,嗒,嗒,嗒……”怎么,刚送走一个,又来了一个!
“小影。”是沈逸君。他拉过我,不停地问:“小影你怎么样,没有受伤吧?” 我一把拍开他落在我身上的手,“面具已经碎了,做戏还有什么意义?”
他温和的脸上顿时敛去笑容,“小影,我知道你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。可是,这么多年我对你的好,你真的看不见吗?”
我知道他对我的好,我感觉的出来。可是,我只能让自己更狠一点,也许,狠点,于他于我都有好处,毕竟我们是不同船上的人。可人这一生,谁又懂得谁的挣扎?
“你对我的好?!呵呵,是真的还是装的自己心里清楚,一直问,何必呢?”
然后,他就那样站着,一动不动。直到有人来催,才悲恸地踏出了牢门。
我悠悠一叹,这一世,终究是我负了他。
【八】
又过了不知多少天,这天,我正小憩,突然听到脚步声,我意识到又是哑奴,于是缓缓睁开眼。“放这吧。”我看了看他手中的菜。他把菜放在桌上,却并未离开。我正纳闷呢,一抬头,猛然跌入了一双清澈的眼眸中。我大惊!刚要说些什么,那哑奴点了点头。就在此时,地牢的门突然大开,冲进了一批黑衣人,他们簇拥着皇上向我们走来。
“终于等到虞将军了。哦,不,或许,我该唤你陈暮,你说呢?”
陈暮?!
“哦,我们镜月公主还不知道吧,虞九止是北辰人,原名陈暮,是上任丞相的小儿子。陈丞相因谋划叛乱被诛九族,没想到,竟然还漏了一个。”
“哼,叛乱?!皇上太高看我们了。我们陈家只不过是同时掌控了槽运和采矿权,你就下此毒手!也罢也罢,谁让我爹当时没有明白树大招风的道理呢。”陈暮犀利地望着他。
我想我终于明白那日在营帐外吟词悼亡的故人是谁了。
“皇上,皇上……不要杀他们。”皇后的声音急匆匆地传过来。走近了,怜惜地看着我,“皇上,留小影一个活口,好吗?”
皇上不悦:“她已经不是云影了,她是左镜月!是东溟公主!是文武全才!”
“皇上,皇上……不要杀她,不要杀她。那年被误诊为瘟疫,只有小影那么尽心的照顾我。有次遭到东溟的暗杀,是小影帮我挡了一剑,解了围……不要杀小影,皇上……求你……我宁可被打入冷宫!”
我惊诧地望着她,没想到她记得这样清楚。
“好。”皇上沉思片刻,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。
呵呵,这就是所谓权力,生杀指掌反复之间,仿佛一场迷蒙的梦,梦里繁花似锦,醒后却是寂寞黄粱。谁输谁赢,知也未必知,是也未必是。
“不过,陈暮必须死!”
听到这话后,我紧紧地抓住了陈暮的手,不安地看着他,而他,依旧是那么波澜不惊。
“小影,快放开陈暮的手!他马上就要死了!快到我这儿,当心伤着你!”皇后着急地看着这一幕。
“娘娘,谢谢您。可是,我要和陈暮共存亡。”
“共存亡?!哈哈……”皇上轻蔑地笑起来,“左镜月,你从一个百般受宠的郡主一下子变成了将死亡人,而你原认为那些对你好的人,不过都是骗你的,不觉得,很失望吗?”
我垂下眼睑:“失望?!呵呵……只在谎言中存在过的美好,不值得失望!”
我和陈暮对视了一眼,突然开始行动。因为我服了化功散,所以一直在陈暮所能及的保护范围内移动。
“呼——”一阵尖锐的哨声传在空中,不一会儿,又一群黑衣人冲了进来。这一拨显然是我们的人,他们护着我和陈暮走出地牢。
【九】
“陈暮!陈暮!你怎么了?!”我看着他拉着我的手渐渐坠落,手上没有一点血丝,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了,把他放在席间,扒开他的衣服,“嘶——”我呆住了。
这么密的伤口!